文/春雨沐青
我对过节的兴趣跟年龄成反比。这跟政治无关。
国庆中秋“正日”，除了逗逗小外孙女，打她几下屁股立刻溜开，引她追过来打我几下，彼此一乐；或陪她玩一会没大没小的游戏，她做玉帝女儿，我一会是孙悟空，一会是如来，一会是她哥，天上地下地闹一阵，此外主要时间就是续读古人笔记。
读霉气哄哄的古人私作有何意义？我觉得，它能让我的生命进入到笔记的时代，或者说，那些古人的生命轨迹在我这里得到延伸。古人的事迹、文字在我这里活了一阵，就不算真正死去。我自度文字会速朽，事迹会很快湮没，生命的轨迹向后延伸做不到，但向前拓展容易，那就是沾古人的光。我们了解了原始社会人类的事迹，精神生命在一定程度上就拓展到了原始社会，我们就有万岁的“阅历”了。这相当于一次穿越。这个想法是受一个歪理邪说启发的。某居士说，我有3个老婆（事实如此），别人只有一个，我一辈子就等于别人3辈子。这种观点当然必须批判。但如果把“老婆”换成知识、能力、成绩、贡献呢？那三观就正了。
罢了，说具体的。
“正日”读的是《剪胜野闻》、《琅琊漫抄》、《马氏日抄》、《东谷赘言》、《青溪暇笔》、《岳游纪行录》、《濯缨亭笔记》等篇。这些篇幅都不长，在电脑可以放大字，所以老眼吃得消。
阅读中，遇到感兴趣的会做节录。试摘几条如下。
“太祖勤于政事，每临食匕箸屡废，思得一事，即以片纸书之，缀于裳衣，或得数事，则累累满身，若悬鹑焉，洎临朝则一一行之。”——剪胜野闻
这说的是朱元璋。他跟我年轻时打扑克一样，输一盘就在身上贴一张纸条，可我是玩乐，他为治国，意义不好比。元璋是个狠皇帝，杀人不眨眼，多数有理，少数是蛮干，草菅人命。但对国事认真负责，还算优点。这多少改变了我对他的扁看。
同篇有一段：“伪周王张士诚窃据江东时，姑苏市井中有十七字诗谣曰：‘张王做事业，只凭黄蔡叶，一夜东风来，干鳖。’及国事既去，太祖收其臣黄、蔡、叶三人者，刳其肠而悬之，至成枯腊。盖三人皆元戚机臣，其残奢积侈，倾国丧家，帝特恶之，故置于极典。”从中可以看出元璋对坏官的刻骨仇恨，也可发现一点他能打败张士诚、陈友谅等强敌的原因。
“山西铁冶铸火盆面洗之类，出炉，乘红刷以胆矾水，作生铜货之，受欺者多矣。”——琅琊漫抄
这段说明，做假货历史悠久，至少年。
“成化丁酉（十三年，），山西石州有男子曰桑冲，美姿貌，伪为妇人饰，善刺绣烹饪。出入人家，女妇与同处者，多为所污。 至真定，一士人延冲于家。其婿欲私焉，夜往强拥之就榻，其奸始露。执送于县，讯之，具得其实。械送京师，磔于市。”——濯缨亭笔记
男扮女装，偷香窃玉，被人识破，贻笑千古。现今有些男扮女装，混进女浴室、女厕所的流氓，恐怕就是跟他学的。大约所有坏事，总能在古人身上找到原因或痕迹，不过衣服、用具、语言有差而已。
“天顺己卯，有虎至城东北外角，英庙命杀虎手三百人往擒之，毋得伤虎。杀虎手所执兵刚，又托叉相半刚，又三出尖刃托叉，歧出无刃，至则围虎。而孙明者，父子皆往。明为虎撄坐身下，众以刚叉逗其口，使不伤人，而明之子后曳虎尾，尾掉人随以掉，虎遂被擒。”——马氏日抄
这是明英宗时代的事。那时居然有老虎在北京城边游荡，可见虎族的兴旺。清朝笔记里关于老虎的记载更多。建国初，老虎还是山区常见之物。60年代小学课文就有一篇《虎口救人》。百兽之王走上穷途末路，全拜人类之赐，其实也是人类之耻。仗着诡计手段，比如弓箭、火枪、套子、陷阱，欺负猛兽，算得好汉么？偶而出一个赤手空拳打死大虫的武松，立刻成为千古英雄。后来那些靠火器消灭许多老虎的英雄，实在不够格。人口膨胀，动物遭殃，老虎耀武扬威的时代不能再现，是让人惋惜的。
“元世祖欲尽杀汉人，以中国为牧马草场，赖耶律楚材谏而止。”——东谷赘言
读到这段，我万分庆幸，幸亏有耶律楚材，否则汉人怕有绝种之险。我是相信忽必烈会有这想法的。也许，他怕汉文化会淹没他族文化。各民族做平等的兄弟，同存共荣，是中国共产党才有的政策，国民党当年也做不到。就凭这一点，共产党也应该做领导核心。
“故事，每秋后于阙下录囚，公卿咸在。一岁，汛及一劫盗。盗抗声曰：‘若辈何必问吾，吾为贫，故行盗耳。若辈位高禄厚，非贫也，罔不贪黩货贿，较诸白昼劫夺者为甚，尚不知愧乎？’诸公无以应。事在成化间。”——濯缨亭笔记
这让我想起一个故事，说清末沪上法官审问女妓赛金花，赛金花说，大人记不得在我闺房的事情了吗？大人面红耳赤，立马溜走了。前几年，有某官员被盗，不敢报案。还有一些贪官被情妇、小偷举报。这些官员跟年前的那些公卿，真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就此打住，以后再聊。
主编会客厅千年运河一直奔腾着她青春活力的浪花，《运河儿女》是我们共同的精神家园。
今天文章：（《国庆日记》按接稿先后排序）
1、数学菜鸟偶遇良师张春红/李亚乐2、记忆中的旅游餐饮/朱志宏3、双节随想/吴文嵩4、今晚的月亮/茶壶5、我的双节“正日”/春雨沐青6、养蚕/清新书香、殷苏宜7、别样的中秋节/芝先8、双节的南京路/何平请添加“主编”
